一条人工养殖的鲟鱼,被煮熟后放入盘中,我就是这条大鱼上的一个片状鱼刺,宽约2厘米左右,最长处3厘米,在鱼刺界,我身高一般,但足够独特:身体整个外围呈犬牙状,一般食客望之骇然。
5月1日,家住省内某县的52岁刘女士在家请客吃饭,她说话快声音大,一看就是个急性子。开始敬酒了,刘女士身边不时涌来敬酒的人,往往嘴里刚含了口饭菜,就要起立开口酬答。
性子一急,就不免毛躁。我被鱼肉包裹着,正等待象绝大多数鱼刺那样被主人谨慎而准确地剔除时,不成想,我被刘女士囫囵地咽了进去!
我可不想行凶伤人,但我无能为力,我就是个浑身长刺的家伙。刘女士犯了第一个错误后,后面接连犯错,最终铸成大错。她开始用力吞咽,试图顺下去,以为就可以没事了——人类这种侥幸心理实在令我费解,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试验品,并不惜可能引发的更大伤害!这是缺乏理性精神?是太懒惰?还是太缺乏常识?
刘女士用力吞咽后,我已经离开咽喉部,在食管里艰难下行。刘女士胸部开始出现不适感。
因我已离开咽喉部,刘女士觉得痛感减轻了不少,但吃饭喝水都有异物感,她仍在想:是不是顺下去就好了,是不是顺下去就好了……其实,更大的伤害从此开始。
过了坐立难安的6天时间,刘女士出现了较明显的胸痛症状,饮食不畅,用吗丁啉等药物效果不佳。其实,此时我已经横亘在食管靠近主动脉后壁位置,食管已经被刺破感染。
10日凌晨,刘女士突发呕血多次,颜色鲜红,计约毫升。这是因为我已刺破主动脉,破口大约2毫米,主动脉因被刺穿发生血肿,血肿的部位又将刺顶出,这样,从主动脉间断涌出的血流入食管。当医院,行胸部CT可见食管—主动脉瘘,遂医院,给予对症治疗处理后由当地急诊送入我院,途中呕血约7次,量约毫升,加上在家的出血量,总量约毫升。
当日上午11:30分入院立即行全程主动脉CTA,可见我已穿透食管左侧壁,邻近纵隔感染,脓肿、血肿形成,邻近主动脉弓后侧壁受累,形成小突起。但呕血并未停止,刘女士以“主动脉-食管瘘”收入我院。
心血管外科四病区主任梁志强在接到当地转诊请求时,立刻通过医务部组织多学科专家紧急会诊,星期天正午,心外科、胸外科、医学影像科、麻醉科及内镜室等专家都及时到场,紧急商讨治疗方案。
因失血过多,快速化验结果显示刘女士血红蛋白39克/升,正常女性血红蛋白则为-克/升,属重度贫血,因她是AB型血,医院多方联系后紧急输血。我国著名心外科专家、我院副院长王平凡获知后认为病情凶险,需急诊手术方可挽救生命,各种术前准备快速有序地进行。
手术于下午6点开始,由王平凡、梁志强、心外科四病区副主任郑向阳、主治医师宋鹏和胸外科六病区副主任王国磊共同实施。
因为主动脉破口在左弓后部,旁为食管严重混合感染的脓肿,手术难点在于避免感染、妥善修补。
手术在深低温停循环下进行。深低温停循环简单说是将生命代谢在深低温(20度以下)下降至最低状态,如冬眠一样,医生可获得30分钟的安全手术时间,否则将会出现脑缺氧等严重并发症。它的优点是可使手术在完全无血、静止、无心内管道下操作。因手术难度极大,此类手术需要外科医师、体外循环师和麻醉医师的通力配合才能够顺利完成。
主动脉弓部和食管贴合处的位置靠后,手术部位暴露困难,即便如此,手术组专家仍很快准确找到破口位置,还好破口较小,无需补片,直接缝合即可,停循环时间仅用了10分钟,随即又恢复了体外循环。
一旁的食管已破损、发黑。口腔、食管内存在诸多病菌,只有彻底清除感染源,主动脉修补处才能愈合,否则必然会再次大出血,功亏一篑。接下来,由王国磊行胸段食管切除术及颈部食管造口及胃造瘘术。
被取出来时,罪魁祸首的我——我冤枉啊!在狭窄的食管里我左冲右突、也憋闷异常啊——听到医生们的惊呼,这么大一片刺,怎么吞下去的。
由于刘女士术前大量失血,加之纵隔感染严重,术中有大量血液不能回收,术中病人输入毫升血浆,毫升红细胞,几乎相当于全身换了一次血。
手术于次日凌晨1点顺利结束。术后转入重症监护室,一个小时后刘女士即清醒,当天引流毫升,显示恢复不错。
约三四周后,刘女士还需行二次手术,进行食管重建,恢复经口进食。
作为一个被误吞的鱼刺,我深深感到,当你也不幸发生这样的事时,最重要的,是摈弃侥幸心理,及时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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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宣传科、郑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