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中生卷入了一场自杀案件,死者是他们的同学,在基本排除嫌疑,偏向清白后,社会舆论和死者家属依然不认可,坚信其中有人是凶手,最终两人被要求做精神鉴定。校方及律师为了压住社会舆论,保住所有学生的正常心理及高三正常高考,希望鉴定其中一人有精神障碍导致过失杀人。鉴定谁呢?所有人给出了一样的答案—快乐王子,因为他快乐吗?不,因为他是连环杀人犯的儿子。
这是《病人说:精神病院医生手记》中的一个故事片段缩写。
可喜的是,在精神领域权威-秦素的坚持下,快乐王子没有因为连环杀人犯儿子这个身份而被不公的判定精神障碍导致的过失杀人罪,并且因为他异于常人的快乐中枢(比常人更易获取快乐),此事之后并没有过多的影响他的身心健康,学习、生活也积极向上。可悲的是,几年后快乐王子还是走向了自杀。不是因为他承受不住异样的眼光,也不是因为他受够了无尽的莫须有的罪名,而是因为在所谓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眼里,作为一个连环杀手的儿子、身患残疾、经历过同学在面前的死亡,不能也不可以快乐积极的生活。对有些人而言,他的快乐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罪过。最终还是世界赢了,有着快乐中枢的快乐王子,选择平静的接受社会给他的标签和结局,安然赴死。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李诞在奇葩说“救画还是救猫”那一期,大概内容是李诞有很多这样的朋友会面临这样的问题,有一天一个记者朋友跟他讲:说他采访了一个人,很想把他的故事登报,这样就可以帮助更多向他这样的人,可如果这样做,这个人就完了,因为害他的人也会看到。
这两个故事看似没什么联系,但其实都是典型的牺牲一个人救另一个,或另一群人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看过甚至都做过类似的选择,很悲痛,但很现实。也让人不禁思考,为什么会有牺牲少数人去解救多数人的选择?生命的价值要因为数量的不同而被不同定义吗?
道德困境是永远无法解决的问题,可我觉得这个问题也不需要解决,当你决定要解决的那一刻就已经掉入陷阱。在那场辩论最后李诞说的话,其实也是我的想法:社会的维系和正常运转,其实靠的是我们这些自私的人。我们从不会去想去牺牲谁,去救谁。我们就安稳的、自私的生活着。而正是这些为了所谓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了一些远大目标,去不计后果地牺牲别人的人,让我们这个世界频频陷入大火。
当然这本书不止只有这一个故事,整本书大概讲了十几个精神病的案例,犯罪妄想、强迫症、双重人格等等,向我们展示了精神疾病多样性的同时,也向我们阐明了—精神科医生救不了精神病,就像医生很多时候也救不了人。病人即便是痊愈出院,复杂的社会关系依旧是复发的定时炸弹,因为其病史所产生的社会效应会像一只如影随形的嘴,不停地开开合合,将病人再次逼疯。精神病人就好像深陷泥潭中被捞出来的人,无论洗的多干净,一回到人群中,就如同又一次走入泥潭,慢慢沦陷、挣扎、复发。
就像阿德勒说“人一切烦恼的根源都来自社交关系,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类大群体中的一份子,我们无法脱离人群、社会独自生存。”所以每个病人的痊愈到再复发,不仅仅是因为又一次达到了其精神的阀值,打开了发病的开关。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有着一整个世界所带来的深渊。
需要治疗的其实不止是精神病人,还有你,还有我,还有这一整个世界。在我们为了舆论八卦狂欢的时候,在我们习以为常的做出种种“大家都这么做的”事情的时候,或许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这样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