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这种病像痔疮,说起来尴尬,发作起来头痛,严重的话会致死。
但是人们对精神病普遍缺乏认知,而有的精神病患者的行为夸张诡异神秘,往往会让人联想到巫术诅咒、灵魂鬼怪一类的事情上去。
医院曾经见到过一个男性病人,该病人病情十分特殊。
病人在家和老婆吵架,吵不过,生闷气,居然用双腿用力撞击饭桌,用手指抓自己的脸,抓得面目全非,挖伤了鼻孔和眼角。
家人以为他只是气不过发泄一下。
谁知从此以后他经常自残,发病时面色潮/红,双手僵硬,有时候独处时发作,有时候在家人面前发作。
奇怪的是他在发病的时候意识清楚,不影响工作和日常生活,但是自己的脸被抓得稀烂。
家属送他来看病。
病人自述,当时脑子里想到脸、手脚四肢或者其他部位或器官时,就产生抓它的强烈欲/望,如果不去抓,那就浑身难受烦躁不安。
他每次抓自己都会抓伤。
抓伤虽然有疼痛但是也有愉悦感。
他也知道行为不正常,但是控制不了。
医生开始认为是癫痫,后来认为是强迫症,但是抗癫痫和抗强迫治疗两个多月,一点效果都没用。
治疗期间,病人不分场合伤害自己,比如他咬穿自己嘴唇,甚至用老虎钳拔掉自己八颗牙,最夸张的是憋气把自己憋晕。
最后医生诊断为意向控制障碍。
这种疾病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比如纵火癖、偷窃癖、拔毛癖等等,该病人的具体形式叫做自伤癖。经氟哌啶醇治疗后,病人的症状逐渐减轻。
医院精神科实习过,宁江肯定以为这个病人是中邪了,或者鬼附身等等。
虽然很多人号称是无神论者,但不可否认,人们对鬼神一说一直存在着天然的敬畏感。
宁江为了上下班方便,在医院附近和几个校友租了一个套房。
房东叫龚亮,今年三十多岁,有两处房产,一套出租给宁江,一套自己住。
龚亮为人很客气,体谅宁江学生党没钱,房租拖延几天也不催促,偶尔也和宁江聊天。
宁江知道龚亮以前做销售,后来转行单干做生意,总是亏本,后来家里拆迁赔了两套房,运气也跟着变好了。
有一天下班回来,宁江在等电梯,碰到一个邻居。
邻居也是租户,医院实习。
两人讨论那个意向控制障碍,讨论得热火朝天。邻居说他也有这种病,具体表现为飞机癖……
宁江忍不住大笑。
电梯来了,宁江便挂掉电话,发现房东龚亮先生也在等电梯。
龚亮住在楼上。
宁江见他脸色不太自然,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回到房间后,宁江继续看书。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居然是龚亮。
宁江见他脸色还是不好看,心想还没到交房租的时候呢,莫非是房租要涨?一时间惴惴不安。
龚亮进来,随口问其他人呢。
宁江说估计没下班吧,今天科室事情少,他就提前下班了。
龚亮左看看右看看,支支吾吾,满腹心事的样子,搞得宁江非常紧张。龚亮脸色有些灰败,看样子心情不太好。
他问宁江:“小宁,你是学医的吧?”
宁江一愣,说:“是啊,医院实习,目前还是个学生,你哪里不舒服吗?”
龚亮欲言又止,左顾右盼,翻了翻宁江桌子上的《医学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犹犹豫豫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宁江意识到他可能是要自己帮他看病,但是宁江现在理论基础稀烂,没有行医资格,也没有处方权,不敢随便治病,只能说给点建议。
龚亮人挺好,他不好拒绝,便说:“好说好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龚亮放下手里的厚厚书本,起身关上窗户,锁上门,说:“这件事儿比较、比较隐私,我不好意思找别人,怕别人以为我有神经病。”
宁江正襟危坐,示意他继续说。
龚亮坐立不安,屁/股像长了钉子,在房间里转过来转过去,极其焦虑,思考很久,才慢慢说道:“是这样子,我老婆最近呕吐得非常厉害,很夸张,医院看了几次,都没什么结果。”
宁江心想呕吐能有多厉害,能比肿瘤病人化疗后的呕吐腹泻严重?不过他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样子,问:“然后呢?”
龚亮压低声音,说:“大概半个月之前,我老婆说在呕吐物里看见一根人的手指头。”他这番话让房间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宁江忍不住伸手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问:“人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