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偏执型患者,分裂样患者也并不常出现在治疗师的门前。分裂样患者可能可以从个别表达性-支持性治疗、动力取向团体治疗,或结合两者来得到帮助。由于团体中人际互动的要求可能会产生大量的焦虑,这些患者大多觉得从个别治疗开始会比较舒服。个别治疗许多关于分裂样人格患者心理治疗的现代文献显示,治疗作用的机制可能是经由治疗关系的内化,而不是经由内在冲突的诠释。治疗师的任务是借由提供新的人际关系经验,来“融化”病患冰冻的内在客体关系。分裂样的关系型态,是源自患者早期与父母亲角色之间不适当的关系,艾普斯坦称之为原始成熟失败。终其一生,患者在周遭环境里的其他人身上激起类似的反应,产生了次发成熟失败,换句话说,分裂样患者可能终其一生都离他人远远地。治疗师需要设想出如何以一种成熟而正确的方式来与患者建立关系。治疗师不能让自己远离或疏远了患者,就像患者生命中的其他人一样。单如果说治疗的目标就是提供一个新的内化关系,那未免也太过直接、简化、自欺欺人了。因为这样的策略会遇上层层阻碍。首先,患者生存的基本模式就是与人毫无关联,治疗师想要求这样一个与人无关的个案,直接朝向与人更为亲近的方向迈进时,那么,不出所料地,即使治疗师努力提供新的关系模式,仍会遭遇患者情绪上的疏离与经常性的沉默。企图治疗退缩的分裂样患者的治疗师,需要有非凡的耐心。因为这是一个缓慢、煞费苦心的内化过程。治疗师必须对沉默采取一种宽容与接纳的态度,更精确地说,沉默必须被视为比单纯的阻抗含有更多的意涵——沉默是一种非语言的沟通,可以提供有关患者的重要资讯。而当沉默持续下去时,治疗师必须注意到是否情势开始逆转,而将本身的自体与客体表征投射到患者身上。这种治疗模式需要治疗师接受来自患者的投射,并且监测自己的投射,不要将反移情行动化。当治疗师感觉想离开或放弃患者时,他必须了解到其他人在相同的情况下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并试着去了解这些感觉。在面对分裂样患者时,决定不去做诠释,反而可能是最有效的治疗策略。如果沉默被诠释为阻抗,这些患者可能会觉得他们得承担没有沟通能力的责任,而觉得被羞辱。另一方面,就如同温尼科特所说的,借由克制诠释与接受沉默,治疗师能够将这私密、拒绝沟通的自我核心予以正当化。对于某些患者,治疗师必须尊重患者沉默的自我,这可能是建立治疗联盟唯一可行的技巧。治疗师非常重视人际关系,我们希望自己对患者而言是有意义的。因此,接受患者沉默的抽离,与我们所受的训练与天性正好背道而驰。我们的天性倾向于期待患者变得和原来不一样,而这会让患者觉得有负担。特别是我们希望患者跟我们说话,和我们建立关系。然而,这样的期待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求患者去面对痛苦,因为这正是他所要逃避的。治疗师的期待越大,反而可能会让患者变得更加疏离。治疗师必须能够容忍这个令人失望的可能性:患者仅能在人际关系以外的其他方面有所进展。团体治疗一般而言,分裂样患者是接受动力性团体心理治疗的最佳人选。团体治疗的目标是帮助患者社会化,而这正是分裂样患者最感困难之处。在这个情境下,也可以孕育出许多新的抚育经验。对很多分裂样患者而言,在团体治疗的过程中,同伴们的功能是重新建构出一个家庭,最后患者可以将这些经验内化,抵消他们较为负面且令人害怕的内在客体。仅仅只是定期和他人接触,这些患者就可以获益不少。有些分裂样患者在参加团体治疗之外,可以说没有任何社交途径。当他们开始感觉被接纳,发现他们最害怕的事并未成真,此时,他们就可以和人相处得更加自在。与个别治疗类似的地方,是其他团体成员的反应也可以提供矫正性的经验,与患者先前体验到的关系截然不同。分裂样患者的团体治疗会遇到的一些困难,包括团体中其他那些需要“掏心掏肺”、尽情倾吐的组员,会对分裂样患者持续的沉默感到深恶痛绝。这些感觉很可能会连成一气,强迫分裂样患者开口说话,在那样的时刻,治疗师必须支持团体中分裂样的成员,并且帮助其他组员接受他们保持沉默的需要。其他组员也可能完全忽略了退缩的分裂样患者,继续进行治疗活动,仿佛这些患者不在场一样。在这种状况下,治疗师的任务是指出团体外所发生的模式在团体内重复地发生,借此来将患者带入团体。个别+团体对很多分裂样患者而言,结合团体与个别治疗是想当理想的,因为他们在团体所遇到的社交互动,可以拿来与个别心理治疗师讨论与进一步消化。然而,有为数不少的患者会觉得接受参加团体治疗的建议,就好像是被“丢入虎口”。当他们听到治疗师如此建议时,甚至会觉得被背叛。一个将患者转介到团体治疗的预备步骤,通常是预先与患者好好地探讨他对于在团体治疗中会遇到的事有什么幻想。
摘自:《动力取向精神医学》
作者:(美)GlenO.Gabbard
翻译:李宇宙等
出版:心灵工坊出版社
晓艳心理